秋天,石壕村,枯藤老树昏鸦。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经过一天的跋涉,一座村庄展现在我面前,只不过这里没有诗中的杨柳鲜花、鸟啼蝶舞,而是一番残破凄凉的情景。 大片大片肥沃的土地被闲置着,虽然可以依稀看出开垦过的痕迹,如今却杂草丛生。一块大石头旁,靠着一块木板,上面凹刻着“石壕”两个大字,字上曾经刷着朱漆,但如今只剩下斑斑驳驳的红字,在昏黄的阳光下显得古老和破败。 我敲响了村口一座房屋的大门。许久,才听见缓慢的脚步声。门开了一条缝,一张苍老而警觉的脸露了出来。 “我从洛阳回华州探亲,”我说道:“今日天色已晚,可否让我借宿一宿?” 门完全打开了,一位老翁站在门前,一位老妇站在他身后。“原来是回乡的孝子,如果不嫌弃寒舍简陋,借宿一宿当然可以。”老翁脸上的警觉已换成了善意的微笑。 天黑了。我躺在床上,构思着诗句…… 夜深了,只留下月光安详地照着大地。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响起,诗人被惊醒,正待出门问老翁和老妇出了什么事,从窗户望去,却发现老翁和老妇异常慌乱。老翁翻墙而走,老妇急急忙忙前去开门。 “我等乃征兵的差役,汝家有何男丁,迅速跟我等前去河阳!” 原来抓丁的差役来了! 只听见老妇哀求道:“我的三个儿子已经去邺城服兵役了。最近收到小儿子的家书,另外两个哥哥已经战死了,求求官爷们放过我们家吧!” 差役依旧不依不饶:“你们家就没有人了吗?” “我的家中已经没有别的男人了,只有一个还在吃奶的孙子,难道你们也要把他抓走吗?因为有这个孙子在,他的母亲才没有离开我们。” “不行!你们必须要有一个去服兵役!”差役粗暴地打断老妇的回答,蛮横无理地说道。 此时,一片寂静…… 停顿了一伙儿,老妇又开口了,声音有些颤抖:“我已年老力衰,无法打仗,但我还能洗衣做饭,请让我跟各位官爷前去服河阳的兵役,如果现在就动身的话,还来得及为将士们准备早饭。” 我在屋内,犹豫着。我想去阻止这些差役,却又希望战争能早日平息,而打仗就需要足够的士兵…… 屋外,传来小声的谈话声。 终于,谈话声停止了,而杂乱的脚步声又一次响起。 声音慢慢远去,直到再也听不见了。 四周又恢复了寂静,却仿佛夹杂着低声的哭泣。 天亮了,却并没有多少光彩。生离死别的痛苦气息依稀飘散在空中,久久未曾散去。我与老翁告别,继续赶路。 前方,是一片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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