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命的春天重到 古旧的凝冰都哗哗地解冻 那时我会再看见灿烂的微笑 再听见明朗的呼唤 这些迢遥的梦 这些好东西都决不会消失 因为一切好东西都永远存在 它们只是像冰一样凝结 而有一天会像花一样 重开 ——戴望舒 《偶成》 第一次觉得,曾经那么触手可及的梦想,现在竟然会和自己这么遥远,这么陌生。 深秋的步行街上,音像店一遍遍地放着Jay的《菊花台》,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丝丝的哀伤,仿佛是一片金黄的菊花,恰含苞待放之时却在一夜秋风中骤然间纷纷凋落,勾勒出深秋浓浓的醉意。我惘然,这不因该是我的梦,我的梦,因该生如夏花之烂漫,而不是如满地的残菊般在这秋风中低吟。 十一月的阳光,在一个个黑白键间婉转流连,深深浅浅,点点滴滴。 选择学钢琴,是爱上他稳重的外表,是迷上他优雅的风姿,是贪恋着手指在琴键上轻扬的陶醉,是幻想着有一天能在他的引领下重温十八世纪欧洲那段错金缕彩的时光。 我就这样义无反顾地选择了钢琴,五岁的孩子,尚不知前面有无数的艰难,只是单纯而执著地为了梦想而前进。 指尖在琴键上起起落落着,觉得自己也身着缀满金边的印花长裙,在尖顶的哥特式教堂内面对着华丽的雕像用纯银般的嗓音低吟浅唱,恍如隔世。一种奇妙的感觉迅速带来无限的憧憬。十一月的阳光下,抬头,仿佛看见自己的梦就在眼前,仿佛看见偌大的舞台上,一个女孩坐在一架三角钢琴前,看着柔和的灯光随着醉人的琴声顺着华丽的流苏从厚重的幕布上倾泻而下,然后,在满场的掌声和一声声的“安可”中充满幸福地深深一笑。 于是,无论是什么苦,我都一点一点地熬下,我明白,凤凰的高贵源于烈火一次次的洗礼,这种扶摇直上九万里的大气和逍遥,绝非是一朝一夕的工夫练成的仙风道骨。 对我而言,练琴,是一场近乎于禅的修炼,若是没有千年的道行,又怎能如白蛇般轰轰烈烈一回,也落个不枉此生?于是,我一天天的等,一年年的等,慢慢地练,细细地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看自己青了黛眉,长了腰肢,看着身边红了樱桃,绿了芭蕉,可心中不觉得苦,不觉得累,因为那遥迢的梦,就像十一月的阳光,融化着我心中的寒冷,让我恍惚嗅到了春天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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