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片寂寥的黄土坡, 千百年来,凄厉的风, 唱着悲凉的歌。 老鹰一样拱起的脊背, 沉重地托着苍天呵; 皴裂的大地弥漫着, 弥漫着残忍和疼痛, 痉挛的经脉在抽搐呵。 那是一片沉默的黄土坡, 几千年来黄土漫天, 黢黑了面庞, 喑哑的喉咙,再也, 无法吼出曾经的战歌, 只能默默地留下背影; 在西风中,悄然走过。 那是一片坚实的黄土坡, 时间的碾子,在台子上, 一轱辘一轱辘儿地轧过, 先人的骸骨在泥里腐朽, 后人的粮食在那里播种; 紫黑的镰刀沾满了锈迹, 艰难地雕刻风干的泥版呵! 农民庄稼一样地种在地里, 随着日头不停地旋转, 有的被迫连根拔起, 或者,是出于自愿。 带着新鲜的泥土, 带着嫩绿的枝叶, 像蒲公英一样, 远泊他乡,也许, 她会变成梦中的模样。 这是一片荒凉的黄土坡, 播下的麦子开出罂粟般的花朵, 每寸土壤浸润着远古与血性, 饱含着肮脏和混乱呵。 就是这样一片黄土坡, 养育了同样肮脏, 同样混乱的我, 土壤铸成了我的血肉, 河水流淌成我的经络。 然后我将在这里老去, 看着苍鹰掠过脊背, 看着老牛驮着夕阳, 静静偎依在你的怀抱, 听你唱着曾经的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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