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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很长，又很短的故事。
故事里的人是我，写故事的人也是我。
-----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
如果没有在七年前的那一天，路过你的江南、
是否这一生，就这样平静的走过，
那样平淡无奇，波澜不惊。
那一袭白衣裙裾的女子，舞步翩翩地走来，又极为平静的走了，徒留多少叹息，多少荒芜。
<一>七年前，扬州。
你曾对我说 ，你最爱江南，因为那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记忆中的江南是冷落闲淡的水乡，流水缠绕着江南，江南依偎着流水，不分彼此，含蓄素净，绵延无期。
无论是三秋桂子，还是十里荷花，江南的一切都美不胜收，无一不令你深深依恋。
而我，是江南的游子，在这一片如诗如画的人间仙境里遇见那等在季节里的莲花般的容颜。
昨天，
那么远又那么近的昨天，真恍若是上天早已为我安排好的一场邂逅，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恰好碰上了。
还记得吗，那是在暮春四月的江南，水流花放，烟雨迷蒙。
我撑着素净的油纸伞，步履缓缓地走进这一片被称作人间仙境的土地。
薄薄的白雾轻轻地漫过一整条低吟浅唱的河流，斜斜的细雨密密地笼着一整座平缓宁静的城。
我想，这个季节最惬意的事情，莫过于一边走在青石小桥上，一边欣赏烟波湖上浣衣 女子轻声的低吟浅唱了吧。
就那么漫不经心地走着，走走停停；
就那么心旷神怡地谛听着，任思绪飞扬在雨雾潇潇的江南。
一曲琴音划过天际，宛若一缕幽兰的暗香，悄然袭来。
霎那间，幽香弥漫，沁入肺腑。轻摇的音韵缓缓滑过心海，拂乱了平静的心。渐渐，渐渐，心海的潮汐起起落落，复归平静。只醉倒在一弯宁静中，世界只有琴音和浣衣女子的歌声，所有的喧嚣扰攘已沉落到时间之外。
细看时，那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的女子独坐亭中，面对着小桥流水抚琴弄弦。
玉手轻挑银弦，双手在古琴上拨动着，指下的旋律也随之飘荡在长亭古道之外，宛若天籁之音。
过了许久，亭中少女结束了这首曲子的弹奏，缓缓站起，面对着江水涣涣，嫣然一笑。
----有那么一瞬间，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情愫在我心头悄悄绽放。
怦然心动的感觉，就像含苞未放的花沉睡在暗夜里，忽然被一滴晨露唤醒，于是花瓣渐次展开；就像一场暮雨后，急匆匆行走于幽寂的树林于枝叶间偶然瞥见一片星光。
心潮澎湃。
烟雨迷蒙，打湿了你的绸伞，山峦静静地在你身后连绵铺展，雾云扰扰，烟波袅袅，眼前的景色像极了一幅淡雅水墨。
而在我看来，你就是最灵动的一笔。
你知道吗，你在桥上就那么静静驻足，回眸，我从你那一望中仿佛看见了整个江南的山水秀色……
-----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都说江南美，美在烟柳画桥，美在小桥流水人家，美在暮春四月细雨轻摇的雨巷。
而你的出现，则更像是江南为我编织了一场缠绵悱恻的梦境，在我的心上平平仄仄，令我魂牵梦萦。
想来江南应该是一个诗意女子，从唐宋山水画里走来，手如柔荑，肤若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清扬婉兮，青丝云鬓，碎花旗袍，充盈着山水灵动之气。
如果人间真的有天堂，那我想，江南便是这个词最完美的定义。
<二>
你告诉我，你的名字叫语嫣。
于是我便记住了这个一生中最难舍难分的两个字。
从那以后，我每天总是习惯在天亮之前抱着一把素雕墨刻的古琴在荷花塘边等你。
四指抚琴，面江而坐。拨动你我的心弦，也拨动内心流淌的似水般的柔情。
我知道，你每天都会经过这里，所以每次我都会吟唱你最爱的唐风宋词，只为见你倾心一笑。
那些日子就像暮春时含苞待放的雨荷，含蓄婉约而令人怦然心动。
你会莞尔一笑地走过来，倚在我身边，细细谛听琴声里流露出我字里行间里的柔情，然后静静地靠在我的肩上，享受着宁静的时光。
每当弹罢一曲，你总喜欢依偎着我，一边望着我眉宇间自信的笑意一边说，这情境多像《长河吟》中的周郎面江抚琴，意气风发。
我低头，你舒眉。
你翻开画轴，朱唇轻启，呢喃细语：
雪衣抱琴向夕阳，三尺青锋怀天下，一骑白马开吴疆。
你还未念完那一句，
我已沉醉在你的意境中，你回过神来看着我，微醉一笑，荷风微摆的衣角那么动人。
这样的景致，也只能留在我们的梦里，留在人间的四月江南雨中，任凭今天的我一遍又一遍地摩挲着那本《江南秋景图》，静静地怀念。
还记得那次你问我家在何方，我抬起头望着你不知所措的眼神，顿时感觉那么依恋，那般不能自已。
我轻抚你的长发，对你说，
我是长安的游子。
“长安？”
对，长安，就是那个繁华富庶的都城，车如流水马如龙，夜市喧闹，灯火阑珊。
还未说完，你已抓紧我的手。
我低头沉吟，
有一瞬间，我也那么不能自已地握住你的手。
我不知道那个时候心里在想着什么，
凝望着你眼眸里的少女情怀，你还在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时，我忽然全部明白了你想要说的话------
带我走吧。
今后的路，让我陪着你好吗。
那一刻时间凝固了，
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或许我们的因缘，
便从那一刻开始刻在三生石上。
<三>
三年后，长安街。
上弦月，华灯初上。
笙歌间错华筵启，霓裳羽衣不醉归，朝朝暮暮水袖舞，长安一夜散千金。
这，便是长安的夜景，也是繁华盛世的动人剪影。
我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与你携手共同感受着着七月繁华喧闹的长安夜景。
想来你是初次接触这样繁华喧闹的街头，到处都是华灯流彩，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你就像不懂事的孩子一样，沉醉在这长安夜景中，到处走走停停，笑语嫣然。
记忆中的长安，总有良辰美景，总有辞赋回梦，总有骚人雅客，也总有阑珊灯影。
长安的夜藏了太多的歌舞升平，盛了太多的琼酒玉珑。每当夜色蒙上黄昏最后一缕柔光，长安街上，茶馆兴，酒楼闹，乐曲声不绝于耳，各种舞姿眩目奔放。胡旋舞，弦鼓一响双袖举，转蓬翩翩心映曲。羽衣霓裳，旖旎才艳煞千紫，百媚娇生最多情。秦王破阵乐，金戈铁马气恢弘，钟鼓之声震长街。
游走于江南水乡，已经多年不曾回味这种喧闹的场面。
我正望着天边的月色陷入沉思，一旁却忽然发现早已看不见你的身影。
眼前的街上满是流动的人群，摇曳的灯火。
-----我拨开拥挤的人潮，举目四望，呼喊着你的名字。
在熙攘的人群里，我千遍百遍地寻觅着你的踪迹，忽然间回首一瞥，
我又看见你在灯火下巧笑倩兮的背影，深红色的裙裾在夜色中是那么美，楚楚动人。
我轻轻地走近，呼唤你的名字。
“语嫣……”
你顾笑看我，微火流光中清晰地映着你的面容，笑语凝靥。
这次第，真如梦如幻。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犹记那年的长安街，灯火掩映，歌舞升平。
长安在夜幕下散射出柔和的光辉，倾国倾城。
<四>景佑元年。
予右迁礼部侍郎，司二省，定居杭州。
两年后的仲冬十一月。
漫天飞雪的杭州，寒意袭人。。
西湖结了冰，冰上覆盖着厚雪，一片银白的世界。
我坐在府邸暖阁之中，左手端饮一杯香茗，右手捧阅一本诗书，细啜时光。
暖阁内，香气氤氲，地下铺着织金红绒毯，中间放着三组古铜镂花火盆。
屋里是那么的安静，没有一点聒噪之声，只听见窗外寒风无止息的抖擞，“呼呼……呼”。
偶尔镂花火盆里有几丝不安分的火星探出头来。
沙沙作响，尔后安静地澌灭。
那样宁静深远的时刻，耐人静静寻味。
我正欲翻开另一页，耳畔忽然传来轻盈的脚步声。只一听，便知晓是你来了。
你走进门来，明眸顾盼。
我看见你眼神里的焦虑不安，放下书来走到你身边。
这些日子你一直蹙额锁眉，忧郁寡欢，我想或许是这仲冬时节的寒意让你百般不安。
我望着你黯然无神的眼眸，正想问你为何如此不快。
你对我说，你思念家乡，你想念扬州的父母，你想念在江南扬州的幼时亲友。
你说，离开扬州太久，江南的小桥流水，江南的绿树笙歌，还有烟柳画桥，江南的每一个角落都会令你产生无尽的思念。
你说，江南的水，江南的情载着你太多的愁，你说你忧思难忘，多想回到扬州看看。
我顿时无语。
恍然发觉，原来我们离开扬州都已经四年了。
是啊，四年，多么漫长的岁月。那么长，足以令一个人为自己的故乡，自己的亲人黯然销魂，四年沉淀的光阴，如今回想起来怎能不让人意欲归返，辗转难眠。
我多想，能够陪着你回去，去看看我们的家人，去看看我们记忆里的扬州。
可是我深知，我不能离开杭州，我还有要职在身，杭州一天没有我就会事端连连，我不可能在此时脱身离去。
你又望了我一眼，眼神那么暗淡，那么忧郁，就像失去光泽的玉石。
那一刻真让我有种心檐滴血的感觉。
怎忍心看你容颜憔悴心苦闷。
我轻轻按住你的肩，
“那好，明天我就吩咐安排侍女丫鬟们随你一起回扬州，好吗？”
你泪眼模糊，
“那你呢，陪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你的瞳孔里尽是温柔，尽是思念，我从未看过如此憔悴的你。
“不，我不去了。杭州需要我，杭州的百姓也需要我，你知道的对不对？”
你沉吟低头，眉头紧锁。
而我望着你的忧愁面容，却难以平静。
我扶着你说，“来，坐下来，让我为你梳妆吧。”
你牵着我的手，来到镜前坐下。
我拾起梨花木梳，缓缓地上下梳动着你的涓涓细发。
那样宁静和谐的时光，在我们的生命里细细流淌，沿着时间的方向，一去不复返。
而当时的我无论如何都不曾想到，那竟是一生中最后一次为你梳眉弄发。
雕花木梳，雪框银镜，
映着你莞尔梳妆的模样。
我在你身后看着你，看着镜中的你妩媚的轮廓，不觉心醉。
外面的日光斜斜地从窗缝里泻下来，
在雪的映衬下，屋子里的一切都那么亮。
那么亮，那么柔和。
我扶你起身，你像当年在江南那样的看着我，
少女纯真的神情，宛如春雨过后荷叶上黏住的露珠的光芒，透亮清晰。
“我送你走吧。”
外面的雪还在飞舞，我望着远去的马车消失在西湖畔边，驻足停留。
西湖的冰在雪天里显得洁白光亮，亮的让我看不清远处渐渐模糊的马车背影……
如果我知道，那是我最后一次与你道别，
如果我知道，你一个人前往扬州会一去不复回，
如果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记住你的如花笑颜、
纵然弃官不做我也不会让你离去。
<五>半月后。
我看见雪开始停了。
瑞雪初霁，我站在宝石山上向南眺望，西湖银装素裹，白堤横亘雪柳霜桃。
西湖的冰开始一点一点地消融，走在西湖边，听着耳侧潺潺的流水声，闭目休憩。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临近……
“不……不好了……老爷”
我从宁静的憩息中回神过来，只看见远处几个丫环慌张失神地朝我奔来，一边喘息一边呼出白色的气体。
漫不经心的问一句，“怎么了？”
“夫人……夫人……她……”
我一听就紧张起来了，“夫人怎么了？快说啊！”
丫环一脸悲伤地望着我，
“夫人……”
我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我使劲摇着她。
“啊，夫人怎么了，怎么了！”
“夫人在归去的途中，经受风寒，病逝了……”
我心头一震，不由地退后几步，打了个趔趄。
语嫣，语嫣……
我只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我只感觉西湖的雪化作漫天的泪花雨落纷飞，
我只感觉天好黑好黑，我只感觉一切是那么模糊不清……
“老爷，老爷……”
<六>一个昏天暗地的世界。
我睁眼醒来，丫鬟仆人们百般焦急地看着我，视线那么模糊。
“语嫣……语嫣。”
我失去意识的喊着你的名字，推开他们。
我痛苦地呼喊着。
“老爷，老爷。夫人……她已经过世了，您就别难过了好吗……”
我心如刀绞，
“胡说什么！都给我滚出去！
滚出去！语嫣没死，你们若再胡言，我将你们全都逐出府去！”
他们无奈的走了。
我就像失去魂的幽灵一样，望着窗棂，望着香炉中的青烟发愣。
我感觉整个人都在抽搐，我感觉我的身心就要被一点一点地撕裂，散成灰烬，我感觉我的头脑在轰鸣作响……
撕心裂肺的感觉，痛心不已，肝肠寸断！
我已经没有力气望着眼前的一切了，他们都在我的视野里一点一点地模糊，直至消失。
我又一次晕过去。
是的，我已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心已死，人何在？
<七>
这是一个繁华盛世的末年，
睁开眼，人影散乱，遍地荒芜。
阖上眼帘，恍若还能清晰地看见你的轮廓，你的音容笑貌，你的如花笑颜，还有你在我耳边细语轻声的梦呓。
“语嫣，语嫣……”
灯火阑珊里，我一次又一次地放声呼喊着你的名字。
你听到了吗，语嫣。
“语嫣，语嫣……”
我终于无力地闭上眼，沉默。
语嫣，你去了你的天堂了对吗？
为什么，你这么不知道顾及我，这么早就抛开我先去了。
我千百次地呼喊着你，我撕心裂肺地呼唤着你的名字，我不止地想念，不止地心痛。
我告诉自己不要想你，不要想你的好，你的温柔，你的妩媚。
可是，可是你教我怎能不念你想你！
你教我如何忘记这一段情缘，
你让我如何忘记江南暮春四月我们的邂逅，你让我如何忘记夏日黄昏我俩醉心的依偎甜蜜，你让我如何忘记七月长安与你共度的良宵美景，你让我如何忘记你镜中莞尔梳妆的神情面容，你让我如何忘记西湖畔边你远去的背影……
如何忘记……
如何忘记。
可是，可是你还是走了……
这世界已经荒芜，只剩下我满眼悲怆，望眼欲穿。
刻骨铭心的爱，
催人断肠的思念，
撕心裂肺的痛。
你已在天堂。
<八>
一夜之间，黯然销魂。
早晨望着镜中的自己，发现自己头发落了不少。
我拾起我乱扔的玉器，捡起我弄翻的画卷。
偶然瞥见了那幅画，《江南秋景图》。
心乱如麻。
我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在屋子里搜寻着关于你的一切。
我打开画轴，摩挲着《江南秋景图》的画面，
上面清晰地印着：
雪衣抱琴向夕阳，三尺青锋怀天下，一骑白马开吴疆。
这是你为我吟诵的，记得你说，你最爱这句诗，你最爱看我抚琴，你最爱在夕阳西沉的时候和我坐在亭中看晚霞落尽。
而如今，那些回忆像潮水般在我脑中翻涌着，不停的拍打着我记忆的岸边。
那些温柔的岁月如烈火般在心头燃烧，蒸腾尽我的每一滴血。
有一种情怀，让我深深追忆，却又让我深深心痛，恨不能遗忘。
天黑了。
我把屋子里点满了烛灯，灵动的火焰在灯尖跳动着，一点一点拉长着夜的影子。
我看见到处都是烛火，到处都是灯光。
哦，这多像多年前的长安夜，车如流水马如龙，华灯初上。
我醉饮三千陈酿，凭着记忆在宣纸上摹绘着你的轮廓，你的细丝长发，你的朱砂细唇，还有你那早已印刻在我生命里的音容笑貌。
我望着画中的你醉了，于是也伏在案边睡去。
可是，我却在每个醒来的早晨撕去每一幅画，因为我太怕会思念你，思念你痛苦到肝肠寸断，泪落沾襟。我怕你清晰的面容会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令我不能自已。
每次醒来都告诉自己，这只是梦而已。
每次却狠狠地被自己扇醒。
是啊，一切都只是梦而已，南柯一梦。
<九>
又是一年清明。
窗透初晓，日照西桥，云自摇。
七年了。
那一袭白衣裙裾的女子，舞步翩翩地走来，又极为平静的走了，徒留多少叹息，多少荒芜。
我辞去了礼部侍郎的官职，孤身一人来到扬州，为你修建了一座墓碑。
我走在桥上，
桥下的流水潺潺地流过两岸烟柳，缓缓地流淌着。
我想，我也该心如止水了。
江南的雨纷纷扬扬洒在江畔孤寂的坟头。那是七年前埋下的一座旧坟，只惜岁月涟漪，坟前的野生植物肆意生长隐去了墓碑上我为你刻的秀气的名字。
我将坟上的青苔轻轻擦拭干净，重新刻写着你的名字，那么亲切那么孤独的名字。
我起身四望。天下起了雨，江南的雨是细而密的，远看就像千万条银白色的丝絮。
山中开满了白玉兰，朵朵在雨中显得那么娇嫩，那么柔弱，偶尔有些花儿被雨水打落，飘零在地。
一阵风吹来，望着坟前的碑石，顿时感觉寒意料峭。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
这样的情景，怎能不让人感慨万千。
我知道，我又在想你了。
清明雨上。
我站在风中，任凭细而密的雨打湿我的眼眶，
好久没有这样忘怀了。
七年了，还记得七年前的今天，还是暮春四月，我们就是在这扬州的迷蒙烟雨中邂逅。
我望着你静静的身影，仿佛望着深潭中皎洁的新月，那种从未有过的情愫曾令我怦然心动，你也看着雨中的我回眸一笑。我们的笑音，从此回荡在七年前的江南烟雨中，暗藏在我们彼此的回忆中。
而如今，又是暮春四月，还是当年细细密集的雨，还是当年一碧万顷的江水。我撑着雨伞走在你曾经走过的长亭中，心中却只有无尽的思念，无尽的痛楚。
又是清明雨上，你的笑锁在我的心上。
你已经去了你的天堂了，你已经溘然远去飞到另一个国度了。
我在这人间彷徨，苦苦寻觅着你的天堂。
可是每次我听到你喊我的时候，我回过头来却总是抓到空影；
可是每次醒来的时候，我再也听不到你吟唱你最爱的宋词；
可是每次看到你清晰的面容时，周围却映衬着宣纸的花边。
你在哪里，我的语嫣。
你听见我在呼唤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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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
又是一阵冷风吹过，我睁开眼，又看见了你的墓碑。
我知道你在这里一定会孤独，一定会害怕寂寞。
没关系，我来陪你。
让我为你轻声吟唱你最爱的歌曲吧，就像当年为你抚琴那样。
让我为你插上清雅的菊花吧，那是你最爱的花儿。
<十>月影憧憧，烟火几重，烛花红。
夜晚那么宁静，那么幽寂。
我在灯下挥着墨笔写完关于你的最后一字。
我终于将所有的心事全部放下，我想我真正的心如止水，不因为思念你而那么伤心了。
我望着窗外的月光，
我看见你在月下深邃灵动的眼眸，我看见你笑语翩跹地向我走来，我听见你说，“剑晨，我一直都在呢，就在你身边。”
我听见少女的歌响在黄昏，
像一缕菊花的幽香，划过心海。
闭上眼，
我又看见清明的雨，纷纷落在江畔的坟头，轻轻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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