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比坟墓更寂然的沉默

2015-04-24 加入收藏 阅读 打印 来源:互联网  共有条评论

三夫:比坟墓更寂然的沉默
北京今晚会下一场雨夹雪,也可能是一场冬雪。如果在春天,它就会是一场春雨。就是这个联想,我的思绪一下子滑向了江南水乡一座坟墓前。清明的时候,我与三夫兄的另外二位生前好友一起去祭拜,站在三夫兄的墓前寂然无言。在北京与故乡间流浪,是我一生无法逃离的宿命。我在北京谋生,而去故乡求得心灵安慰,三夫兄来京小聚,让我在异乡得到乡情的慰藉。下飞机,坐出租车上机场高速,他就会给我打电话。我一接他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


北京来的药,没有被引导进三夫兄的胃部,一引导进去就吐。2012年12月4日上午8点56分,三夫病逝于浙江新昌中医院12楼60病床。英年五十岁。而我已回京七天了,短信报信我知者崔欣荣:散人已乘黄鹤去;胡明陆:老三走了。

托尔斯泰是给了伊凡·伊利奇的灵魂终极慰扶的,伊凡在最后时刻寻找自己的疼痛与对死亡的恐慌时一无所寻,让他恍然大悟,光明已经来临,取代死的是一片光明。这是个固定不变的意义。我愿相信三夫兄也是悟到了的,他寂然而沉默,不叫喊,不挣扎。佛佑他,永远佑着他,他会悟到的。

三夫兄的葬礼我没有参加。死者已逝,活着的人生活还得继续,只作念想,不做挂碍。念想三夫兄的故友何止我呀!为纪念三夫兄逝世一周年,今天,浙江省文学院、上海人民出版社、《联谊报》、绍兴市作家协会、新昌县作协等为三夫兄的散文集《敲水蜡烛去》开了研讨会。卢敦基先生评价三夫的文字时说:“他这册书是不会辞世的,比起今天得的什么什么奖的那类文学,它不会风行,但会顽强地存活,隔几百年,突然会从故纸堆里探出一头,让大家诧异惊艳。”本书的责编邵敏先生是抱病披览稿子的,说三夫兄是隐于乡间的奇才,他留下来的文学存我中华文化之一支,作为一个出版人责无旁贷。赵健雄先生是三夫兄的生前好友,他不忍看着三夫兄的墓门合拢,却时时翻阅三夫的文字以慰怀想。他在后记里写道:二十世纪新文化运动以来,尤其最近几十年,舞文弄墨者众,讲究文字的却益发少了,再这样下去,恐怕汉语会大踏步地倒退。三夫的价值,只有放在这样的背景下,才能认识。这是应该放到博物馆里去的文字。著名学者丁东先生在阅读三夫兄的文字后感慨不已,说石三夫的散文以当地方言状写故乡的风土人情,大多篇什只有千字左右,往往精练到不能减一字,颇得古文真传,这样老到的笔墨,时下很难见到。可惜的,他生前的文名只在故乡一隅为人知晓,毕生都是一个默默耕耘的业余作家。

几乎是,我读过三夫兄的每一篇文字,三夫兄曾集过三个集子,打印后装订成册,有《昨夜星辰》《翠微集》《涟漪集》,三夫兄平生最激扬的文章是《遥念五公祠》,由李德裕、李纲、赵鼎、李光、胡铨之贬,发出“用君子以办事,用小人以治人,乃千古为独首之道也”。而我最感痛心是,三夫兄曾作《不惑之忆》的自传体文本,时间从一岁起,截止于三十岁。

三十岁(1992)

1月9日,华姿商店到此为止。两只货柜装上二兄的拖拉机运走了,前面忽然空荡荡地没了遮拦,似乎战士没有了壕险作凭据,直光光地摆在敌人面前。障碍原来即保障。“直面人生”,直是谈何容易!

新的开端真充满着新的矛盾。

人生常面临着抉择。

二〇〇二年十一月八日

又作附记:……初曰:“四十忆往”,后改“不惑有思”,又改“不惑之忆”,犹未觉为妥也。且目前之忆,仅至三十岁初,三十为人生一大转折处,如长江之水出三峡矣。而立以后诸事,且俟六十后再续录。他不止一次地对我说起,等六十岁时,对自己的人生再作一次梳理,再写个东西,现在有很多东西不便说,不能说。言犹在耳,三夫兄竟然在墓里了。三夫兄的墓坐落在平顶山,面临碧波涟漪的沃洲湖,四万八千丈的天台山由华顶山一字长蛇逶迤而来,墓穴就选在七寸头略往上一点的地方,是穴好墓。向左,有他家人与朋友生活的县城,有沉入水底多年,让他梦回荤绕的故土黄坛,以及修建沃洲湖迁居的西山;往右,近在只咫,是他一生钟情的三十六湾的明秀山水,安慰着他的灵魂。

再也不需要说什么了,永远地沉默着吧,三哥,以及你的亡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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