谏太宗十思疏

2022-05-05 加入收藏 阅读 打印 来源:互联网  共有条评论

谏太宗十思疏
作者:魏征  朝代:唐代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理,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思国之理 一作:思国之治)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取之易而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胡越为一体,傲物则骨肉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振之以威怒,终苟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胡越 一作:吴越)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弘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在君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想谗邪 一作:惧谗邪;弘兹 一作:宏兹;在君 一作:君臣)

一唱三叹
  本文在充分说理的同时,又满溢着充沛的感情,使文章融情于理,情理交融,是本文在写作上的第三个特点。魏征对唐太宗是颇有感情的,这不但因为唐太宗具有弃怨用才的宽广胸怀与气度(魏征曾是太宗的政敌),更主要的是他从太宗的身上看到了修仁政、济苍生、达到天下大治的希望,看到了自己为国家大展宏图的前景。当47岁的魏征开始辅佐比他小18岁的太宗的时候,他深感“喜逢知己之主”,因此“思竭其用,知无不言”,而太宗对魏征的谏言也“未尝不欣然纳受”。对唐太宗来说,魏征既是一位犯颜直谏的良臣,又是一位循循善诱的严师。因此,这种亦臣亦师的身份使魏征的奏疏既理正词严,又情真意挚,说理和抒情得到了有机的统一,表现在本文中也是如此。
  自第一段始,说理庄重从容,感情平缓,至“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一句,则感情初起波澜:既有对不“积德”却指望“国安”的断然否定,也有不卑不亢的自谦,更有希望太宗无愧于“明哲”的殷殷期望。而“人君”一句感情则再掀波澜,这一句无异于对太宗的当头棒喝:处在如此高位,却“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那可怕的后果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至第二段,作者似乎从刚才激越的感情中平息下来,以“凡百元首”一句转入对历史教训的论述之中,感情委婉深沉。这一段的最后一句“载舟覆舟,所宜深慎”,推心置腹,是提醒,是规劝,也是警告,不能不令人动容。至末段,在具体提出“十思”的时候,更是感情真挚,语重心长,作者把他所能想到的,把他认为帝王必然遇到或经常遇到而且必须有明确认识并能正确对待的问题一一罗列,声声“思”字,如记记重锤,敲打着唐太宗的心灵,也敲击着读者的心灵。而“总此十思”几句则勾画了人君“思”后出现的美好图景,感情又趋于热情奔放。至最后“何必”一句全文戛然而止,我们仿佛看到一个58岁的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不仅仅是作者的感情慢慢趋于平缓,更是他为国家着想,尽了为臣之职以后的释然和安然。因此,作者的感情随说理的深入而不断变化,时而平静和缓,时而委婉深沉,时而又热情奔放。作者或以抒情的语调用含情之笔说理,自始至终让人觉得是从作者肺腑中吐出,亲切入微,如“十思”的阐述;或以形象的语汇用明理之言寄情,紧扣人的心弦,如主旨的提出。
  总之,本文理真情切,情与理得到了有机的交融,不仅使情的抒发不失之空泛,更使理化为了一种闪烁着个性色彩的情思,让人刻骨铭心,起到一唱三叹的效果。所以,太宗在阅读了魏征包括本篇在内的四篇奏疏以后,有这样的评语:“诚极忠款,言穷切至。”还称赞魏征“体国情深”。清代的唐德宜在《古文翼》中也说此文“款款而陈,情词肫挚,忠爱之忱,溢于言表”。这些都是对本文具有情理交融这一特点的恰当评价。

一气呵成
  《谏太宗十思疏》是用骈文写成的。但魏征的这篇文章却一扫六朝浮华的余习,不仅内容充实,明白畅达,而且在形式上也有所创新。从语句看,一是不局限于骈文一般是用平行的两句话,两两配对,直到篇末的特点,而是有所变化。如第一段,劈首就是三个从正面论述的排比句,紧接着又是从反面论述的三个排比句,这是和骈文的常格有所不同的。二是散句的恰当使用,如“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载舟覆舟,所宜深慎”等。三是打破了四六对仗而改用多种句法对偶,如“当神器之重”对“居域中之大”,“竭诚则吴越为一体”对“傲物则骨肉为行路”等。这样,文中既有气韵充沛的排比句,又有活泼灵动的散行句,再加上骈文所特有的对仗工整、音韵顿挫的对偶句,使整个文章一气呵成,于整饬庄重之中呈流转圆浑之势,具有特有的美感。从用词看,文章力求避免繁复的引证、生僻的典故和多余的藻饰,语言明白晓畅。另外,文章不受声律拘束,不避首尾虚字,这些都体现了作者崇尚质朴的文学主张和不拘一格的创新精神。魏征创造的这样一种骈散相间的章表体,后来就成为唐宋奏疏中常用的一种形式,对后世陆贽、欧阳修、苏轼的政论奏议文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明君忠臣
  魏征是唐太宗的一位十分难得的谏臣,魏征死后,唐太宗感叹地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衰,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今魏子殂世,遂亡一镜也!”唐太宗把大臣当做自己的明镜,魏征更是一面明亮的镜子。魏征的敢言直谏,太宗的虚心接纳,都显示出了一代明君和一代忠臣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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