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草木兮春不荣

2015-11-01 加入收藏 阅读 打印 来源:互联网  共有条评论

有草木兮春不荣
蔡文姬,千古只有一个蔡文姬。 虽然中国上下五千年,历代不乏才女,比蔡文姬名气更大的才女也不是没有,但是我最早认识、感觉最亲切的仍是蔡文姬。 最早认识她是因为我们是同乡,在家南边十里的小镇中央有一个

       蔡文姬,千古只有一个蔡文姬。

  虽然中国上下五千年,历代不乏才女,比蔡文姬名气更大的才女也不是没有,但是我最早认识、感觉最亲切的仍是蔡文姬。

  最早认识她是因为我们是同乡,在家南边十里的小镇中央有一个小广场,她高高地站立在那,手拿书卷,目送飞鸿,遥望着北方。白衣飘飘,如凌波的仙子。我曾固执地认为,她之所以要背光而立,是在殷切地向我召唤,要我像《天龙八部》里的段誉一样,拜石为师,承其衣钵。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舍不得留在胡地的孩子。

  除了是同乡之外,我对她感觉最亲切的另一个原因是,历朝历代,再也找不出一个比她更能承受苦难的女子。她之所以会经历那么多的苦难,只是因为她生在了一个动荡不安的年代:东汉末年。

  东汉末年,一个苍茫的时代。

  每个朝代的最后那些年月就像抖动着的长鞭的末梢,总是摇晃的厉害。而抖动东汉这条长鞭的那只手似乎力量比其他朝代更大些,先是黄巾起义,再是十常侍之乱,然后董卓专权,再然后十八诸侯的相互厮杀,还有最后的三国鼎足,晋朝建立,从184年到265年折腾了整整八十年。

  这就是蔡文姬生活过的岁月。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蔡文姬生于173年,她还算有过一个可供回忆的童年。也就是这段回忆给了她在以后见岁月中活下去的勇气。

  她十岁那年,夜晚听到父亲蔡邕弹断了一根琴弦,马上说断掉的是第二根弦,蔡邕以为她不过是偶然猜对,故意又挑断了一根,文姬仍是不假思索地说,第四根。丝毫不差,蔡邕大为惊讶,开始尽心教导女儿。这是《琴史》上记载的一段故事,每次想起都不禁为她扼腕叹息,如果没有她父亲的教导,文姬是不是就不再那么的耀眼,她是不是就不用再经历后来那些接二连三的苦难?

  苦难正一步一步地悄悄来临,虽然不是洪水猛兽那样激烈汹涌,却仍然势不可挡。

  婚后的第二年成了她命运的转折点,那年她十七岁。十七岁,本来是正当芳华,却成了她以后回忆的终点。此后的年岁,不忍记起,远远瞧见,心就已零落成灰。丈夫是温润如玉的翩翩君子,夫唱妇随,临窗画眉般的琴瑟和谐。外面的世界虽已金戈铁马,她这时至少还是幸福的。只是有时候幸福会——戛然而止。

  丈夫卫仲道的突然咳血而死,我们不知道她是如何地伤心欲绝,可是面对卫家的无端指责和白眼,文姬决绝的离去。那个家已经没有什么可留恋的:心爱的君子已亡,也没有子女可以承欢,留下来只能自取其辱,睹物思人。“夫亡无子,归宁于家”,回去吧,离开这个伤心之地,从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只是她再也回不到以前的那个幸福的家了。

  归家不久,父亲就被人害死,母亲也是刚烈的人,不肯独活,狠心地撒手而去,任凭文姬自己一个人在兵荒马乱的岁月里颠沛流离。

  我常常恨命运太过心狠手辣,定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如果文姬仍在中原,以她的名气,和父亲的声望,生活应该还不会太凄苦,只是,谁也没想到她会被胡人掳去。

  文姬悲愤诗里有这样几句诗:“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猎野围城邑,所向悉破亡。斩截无孑遗,尸骸相撑拒。” 胡兵来扰,所过之处,一片土灰。尸骸相撑拒,读起来比曹操那句“白骨露於野”更加的可怕。

  一个细柳扶风的文弱女子,看到生灵的涂炭后,心中的悲怆怜悯,比那“人比黄花瘦”的落寞情怀更能激荡人心。

  我想,文姬肯定也曾有过那种“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无计可消除的闲愁,在她被胡人掳去大漠的路上也不止一次的想起和丈夫生前时的风花雪月。可是现在四顾张望,只见黄沙滚滚,烟尘蔽野,却只能痛苦的哀叹:“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到了匈奴,胡人之中有识得蔡文姬的,就把她献给了左贤王,从此开始了她的异域生活。那里没有中原的霁月风光、诗书画卷,有的只是天苍苍野茫茫。

  对于一个有着绝世才华的女子来说,最大的痛苦不是没有锦衣玉食,而是没有一个可以触动自己心灵的人。现实里没有,只好到书中去寻,可是文姬连书也没有。于是,为了打发时间,她开始背诵曾经读过的书,边背边抄,用自制的笔勾画涂抹,一遍又一遍,不经意间却将故里窗前的那竿翠竹誊在了纸上。

  我突然要感谢那位识得文姬的人,如果不是她,文姬未必能安定的生活下来,十二年之后曹操未必能找得到文姬,就算能找得到,十二年的跌宕起伏早将心中的那几百篇文字消磨干净,她又如何“缮书送之,文无遗误”?

  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

  经历了四千多个日夜的翘首南望,这天早上起来,她终于看到了大汉的使臣。使臣是曹操派来的,曹操是蔡邕的故友,为念故交之情,把文姬赎回家乡。使臣带来了黄金千两,白璧一双。左贤王同意文姬归汉,只是,文姬的两个孩子必须留下来。

  文姬充满喜悦的心竟如刀绞。

  一夜夫妻百日恩,和一个共同生活了十二年的人怎么会没有感情?就算夫妻之间没有感情,母子连心的骨肉之亲又怎么割舍的开?

  我宁愿相信左贤王是爱文姬的!只是碍于曹操的压力,不得不答应让文姬归汉。他留下孩子只是为了挽留文姬。

  可惜的是,文姬心里明白自己必须走,这不是曹操的请求,而是命令。她无可奈何地抛下两个孩子,跟随大汉的使臣回到了阔别十二年的中国。文姬和孩子离别时的情状不用遥隔千年去想象,只要翻一翻那首猝不忍读的《悲愤》诗,一切都历历在目:

  天属缀人心,念别无会期。
  存亡永乖隔,不忍与之辞。
  儿前抱我颈,问母欲何之。
  人言母当去,岂复有还时。
  阿母常仁恻,今何更不慈。
  我尚未成人,奈何不顾思。
  见此崩五内,恍惚生狂痴。
  号泣手抚摩,当发复回疑。

  回去的路上,文姬的心中比被掳来时更加的百感交集。来时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如今既有回归故土的欣喜,也有对这段屈辱生活的悔恨,也有对归汉之后的恐惧,更多却是对儿子的不舍与关爱。

  车辚辚,马萧萧,回首关山一梦遥。与爱子再会无由的绝望,痛彻了心扉,一声惊雁哀鸣,划破了心口,满腔的悲痛化作不尽的长江,滚滚而来,汹涌澎湃。

  “日东月西兮徒相望,不得相随兮空断肠。对萱草兮徒想忧忘,弹鸣琴兮情何伤。今别子兮归故乡,旧怨平兮新怨长。泣血仰头兮诉苍苍,生我兮独罹此殃”。

  无论怎样,文姬倔强地承受住了十几年的煎熬。如今回到了故乡,洗去满面的风尘,微笑着迎接新的生活吧,不管它是苦还是乐。

  曾经风华绝代的蔡文姬,仍旧有着绝代风华。

  文姬回到故乡,以前那个家早已不在,剩下的仅是一片断壁残垣,曹操怜之,将她许配给了倜傥风流的董祀。此时的文姬嫁过二夫,年近四十,大漠的风沙磨蚀了她的容颜,几次的剧变,更使她的精神有着巨大的创伤。自视甚高的董祀心里自然是不甘的,但这是丞相的命令,不甘归不甘,到底是不敢违抗。这样的婚姻注定是一种痛苦,文姬虽然走进了董祀的生活,却在董祀紧紧关锁的世界面前,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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