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岁,我们还不懂忧愁
十六岁,我们还不懂忧愁
13033字作文:书房的一角,有张陈旧的水彩画,画上的那只秃鹫眼神犀利,傲慢无比。鱼缸里红色的鱼缓缓游动,秋儿送给我的鹅卵石的花纹越来越清晰,清晰的犹如她仰起的脸上细微的淡黄绒毛。 带着尖利哨音呼啸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物理老唐把我叫了起来,“小林,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小声的问前面的李玉。
老唐烁烁的大眼睛盯着我,“你想什么呢?知不知道我问的什么问题?”
李玉的嘴型无声的张开又合上,让我想起离开水的急的翻白眼的鱼,可我不是鱼,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你告诉大家,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呢?”老唐其实不老,身材苗条,一双大眼逼人魂魄,除了性格有些暴君以外,怎么也算得上是个美人的。
“我在想,牛顿的万有引力怎么对我没有一点引力呢?”我无奈的躲避着老唐具有穿透力的X射线一样的目光。
“那是因为你没有重心,更没有质量,只凭胡思乱想是无法找到引力的。”比起老王的稻草口才,老唐的可谓黄金,听说她曾经是师范大学有名的美女兼才女,可惜被物理埋没了。生活有时真是无奈的可笑,学文科的人一点也不文学,学理科的倒是文学的厉害。
在大家的笑声中,我悻悻坐下,不久,下课的铃声惊醒我没有质量的胡思乱想。
七
中午离开饭堂时,李玉从后面追上,饭盒跑的丁丁当当,很有节奏感。“告诉你,秋儿有男朋友的,是她们年级足球队的,要不要我找几个朋友帮你修理修理?”他嘴里的大蒜气息填满四周空气,表情象梁山上那个没用的狗头军师。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虽然李玉有些下流,人还是很义气的,象鲁智深,但他单薄的身体却让我想起色迷迷的高衙内。
“你知道是谁告诉我的?”李玉的眼镜在阳光下闪着幸福的光芒,幸福的有些不真实。一只早熟的苍蝇嗡嗡跟着我们的脚步寻觅着食物,饭堂门前的关不住的水龙头的滴答声,渐渐地越来越远。
“除了红梅还有谁。”红梅是李玉的女友,他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青梅竹马。
“不是,猜猜看。宁为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李玉除了特别关注女生以外,对于能显示自己少年才俊的风流诗词也偶尔有兴趣。
我也忍不住对李玉的红杏出墙很好奇,这才注意到近期他的青春痘少多了。曾经,它们象圆周率后面的小数点一样,无限不循环的在他的脸上层出不穷。
沉默是获取李玉信息的最好武器,屡试不爽,果然,再次奏效。
“和秋儿一个班的,叫爱玲。”名字比红梅还俗。
“人怎么样?”我的脑海里出现的是红梅的有些类似苦瓜的扁平脸。
“很,”支吾了半天,他的嘴里终于吐出了一根象牙,“性感。真的,她的胸很大,又挺又颤。”李玉的脸有些红,眼神兔子一样的扑朔迷离。
曾经想象无数次的女人的神秘,忽然被一道闪电击穿那层害羞的面纱,露出丑陋又真实的令人眩晕窒息的一角。我不禁联想起体育课上的女生跑步时,胸前两只白兔似的活蹦乱跳,里面是否也象白兔绒毛般的柔软糯嫩。秋儿那件淡紫毛衣的胸前微微的隆起,捧在手里不知会是怎样的可爱。
我的身体莫名其妙的有了些变化,沸腾的不知奔向哪里的变化。
八
宿舍墙壁的涂料斑驳脱落,上面有许多不明颜色不明来历的液体凝固的痕迹。贴画上的美女的站立姿势有点象豆腐西施,搔首弄姿的歪头媚笑着,媚俗的和汗臭、脚臭、以及不明食物腐烂的臭味混合在一起。
床上的半导体收音机里传来童安格的《让生命去等候》,生命至始至终在等候,从生下来就开始等侯,等侯又一次的重生,重生又一次的等侯,周而复始,循环不止。
傍晚时分,我在学校门口等侯着回家的秋儿,姗姗到来的娇小的她依然是那件绿色夹衫,淡紫毛衣。
“等一会儿了?”她仰起的脸在夕阳里光洁雪白,带着让人心痒的毛茸茸的柔情,含笑露出那两颗兔牙。
“没有,你急着回家吗?”
“不急,你想去哪儿?”她把小手伸进我的棕色外衣的兜里,依偎过来带着体温的柔软。
“随便走走。”我的双手插在裤兜里,右肘不时能触觉到她的娇弱的身体。
走在街上,人流如潮,商店的门口飘满五颜六色的象五国旗般的欢迎光临的标语。迎面而来的夕阳旁边,纯净的没有一丝晚霞。来来往往的人们不时的回头偷窥,仿佛我们是两个乘坐UFO来到地球的外星来客。一路上,我告诉秋儿,李玉、红梅和爱玲的故事,但我没提足球队员,因为那是她和他的事情,我只是我自己,不想为别人的事情烦恼。
离学校不远,有一个所谓的公园,空旷的除了几棵万年青和几条石凳,其余全是黄土小山。在那里,我们漫无目的又有所期待的等侯,一直等到夕阳下山,天色变暗。那是心有灵犀的等候,等来我生命里第一次的接吻,一个半推半就的吻。
吻的最准确的感觉就是头晕。秋儿的嘴唇很湿很软,直到她慢慢启开芳香,羞涩伸出一个凉凉的更为湿润更为柔软的东西,黑暗里,为我提供了吮吸的方向。我头晕的很想倒下,想倒在一张铺满青草的野地上,那里,鸟语花香。
过了多长时间,没顾的上看表,大概只有几分钟,我却度过了一个重要的阶段,一个身体里某些深藏的东西开始从混沌中苏醒的阶段。
直到她清醒的猛然推开,我才发现自己竟然慌乱的不知羞耻的蓬然勃起。
九
周六的上午,老王把我赶出课堂。
因为在语文课上,我悄悄的在看风儿的来信,老王以为是《少女之心》之类的手抄本,心怀叵测的坚决要没收。无奈的交出一本武侠小说,老王却认为我偷梁换柱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侮辱他的智慧。一怒之下,他把我赶了出去。
前排的教室里,老师居高临下的朗朗声音和学生有气无力的回答此起彼伏。停在电线上的麻雀为我打抱不平的鸣叫着,显得校园里很安静。林冲也是这样被逼上梁山的,可我的梁山在哪里?
校外,则是另外一个世界。
街道两旁挤满了叫卖的小贩,他们的三轮车里堆满花花绿绿的廉价的内衣内裤,扬起的小喇叭扔出“挥血大甩卖”的嘈杂。音响店的大喇叭震动出赵传的歇斯底里,这个奇丑无比的肉麻假装温柔的老男!
公园里,几个老头老太在打太极,缓缓的移动着他们所剩不多的生命。坐在石凳上,仔细阅读风儿的信。她是我的初中同学,经常带着一副宽大的黑边眼睛,喜欢穿一条怪异的花格子裤,和她瘦弱斯文的形象很不相称。中考时她落榜了,去读另外一所非重点高中。
“小林:
泪比字掉的更快。
落榜以后,初中生活象已经过去的秋风、冬雪、春雨,带走了许多,留下的也很多,此时,心里有千万种感想,口中有万千滋味,却没有一丝快意。
草坪上开满了蒲公英,风吹来了,一个个小蒲公英便随风飞了,到哪?不知道,谁能与谁相遇相知?不知晓。海阔天空,任你遨游,不要吝惜这微不足道的小伞兵的生命。有谁还记得两个伞兵的第一次路遇,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同行,还记得第一次的恶作剧,还记得他们第一次的飞。太多太多的回忆,我把它们留在记忆深处,记忆犹新,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