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之春(二)

2011-02-19 加入收藏 阅读 打印 来源:互联网 分类:记叙文 共有条评论

南国之春(二)
4433字作文:新年的时候,母亲把泽请过来在家吃饭,凑成三人席。在饭桌上,泽是不多说话的,但这种情况与青少年的羞涩完全不同。母亲常说,男孩子分为三个阶段,10岁以前喧躁活泼;14岁之后孤立高傲;至20


  照往常来说,这样冷的天气,泽反而是不会呆在室内的。北方人就是那么奇怪,或许在他们眼里,我们也是不可理喻的吧。然而此时更奇怪的是,他没有出现,实在不同往日。  
  “话说阿泽病了,北方人毕竟在这里水土不服。”母亲出来泼了一盆水,那些水在墙上遇上苔藓,凝成白色的霜。  
  泽病了?这的确也难怪,一个对于温度极度敏感的人,为此牵绊是早晚的事。可这又是难以令我信服的,早些日子还见他在门口咧嘴笑着扫雪,喔,或许是雪化了,愈加地冷吧。  
  他躺在床上,盖了一张毯子,半阖着眼,不知道有没有看到我站在门口。  
  “头很疼麽?”  
  “没什么,我只是想多睡一会儿,你坐吧。”他撇过头,朝我努努嘴,眼睛仍旧是半眯着的,似乎是发烧了。  
  “不吃点药吗?我去房间给你拿药。”  
  “别担心了,我只是想多睡会儿。”  
  我是一个不善于推辞的人,又因为我城府不深,不够世故,便真的没去拿药,坐在原地找不到话题。  
  “话说还真的是越来越冷了,我都想不到,江南会下那么大雪,都快赶上北方了,实在出乎意料。”他笑起来,嘴唇还是干且白的。  
  “我去给你倒杯水。”热水一下子哄到杯子里,泛起一阵模糊镜片的白雾。我忽然想起初中时代有个东北来的语文教师,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他每一年的最后一天都在这里度过,但一次突如其来的冷空气,他忽然承受不了骤冷,悲伤浸入他的呼吸道。那个冬天他被一朵朵北方的雪带走了。不知为何,我突然莫名地鼻酸起来,或许我大致知道泽的心事了。  
  “泽,你想家了?”  
  “不,我说过我不回去了的。”泽将头撇过去不去看我。  
  “那你总得回去看看吧。”我将水放到床旁边。  
  泽忽然抽噎起来,让我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哪里还有家啊!我都回去看过了,那个地方都搬了,大家都杳无音讯,我到哪里去找哇!”  
  随即他像是触碰了过往,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这是我万万没法想到的,这个在我眼里看来一个坚强独立的北方人竟然恸哭起来。  
  我忽然想起那年,那个北方老师还教过我一个学期,人挺和蔼,喜欢运动,还总是喜欢把书本放在指头上转起来。  
  一时间我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它溢满了我的眼眶,却始终没有流下来。这是我小时候学到的一个自我伤虐的办法,眼泪只要盘旋在眼眶里,那么悲伤就会挥之不去,甚至感到孤独。我想,人都是愿意孤独的,因为都心照不宣地明白,分离和思念往往比直截了当的孤独痛苦上万倍。  
  “泽,来,我给你拿药。”  
  “你知道这个是什么东西吗?”泽不理我的话,拿出那包装着白色线状物的塑料袋。  
  “这是替换吉他弦的备用线。”他迫不及待地说出答案。“很可惜,我在来时的路上,把那把吉他弄坏了。它陪我去了那么多地方,和我一起完成了那么多歌,就在来这里之前,坏了。”他一边冷笑着,一边把线拿出来,仔细端详。  
  “泽,你能弹一曲给我听吗?”或许我早该想到,因为我也有那个东西。我匆忙赶回家中,找出一把木吉他。这把吉他是我高中时代的时候买的,那个时候倒是蛮热血,每个星期都回家练,后来或许是某个极好的天晴日子,我便将其抛到了脑后,仿佛从未发生过。极具讽刺。现在它竟起了大作用。事实便是如此,泽捧着它泣不成声,就好像过往的时光附到了这把吉他上,情景相融。  
  后来他弹唱了一首《外面的世界》,让我相信,这就是几年前大学时代风靡传唱模仿的朴树,那时候还有个学哥因为模仿朴树而获得了校园歌唱金奖,还没毕业就孤身奔外地去了,听说是去卖唱,现在他成了作曲人。他还与我有过一段交情,还是我怂恿他出走的。后来学校追究,我揽了一身罪,也赚了一篮子的义气。是谁说,一首歌代表一段时光。  
  我差点忘了,泽已经弹完这首曲了。而我必须抵达自己的未来。  
    
  新年已经过去了,泽是年轻人,没几天便好了,只是消瘦了些。他提着一袋子樱桃进来,被我实实在在地涮了一番:“这玩样儿那么贵,你也买来,不怕掏破了腰包?”  
  “嘿嘿,得了便宜应该卖乖才是!”  
  “你小子少来!”我笑骂着回过去。  
  “听说你决定要那么做,这是真的?”泽突然严肃起来,不敢含糊的样子。  
  “嗯,真的,我决定了。”  
    
    
  我想,年轻人,有的是时间大胆的。他们本着青春的资本,才敢有筹码来押他们的下一个未来。此刻我已经坐上北行的火车,轰鸣的声响可以为我作证,也为这列车上所有远行的人们作证。窗外向后飞去的背景,让我忽然想起出门的时候,母亲将我的领口整整齐,突然问我:“还记得路麽?”我一脸心酸的笑起来:“问路人也要问到火车站。”看呐,这就是青春的狂妄。如此狂妄。  
  手边的笔突然不住地颤抖起来,我想起那个梦幻的粉红梦,母亲头顶盘绕的烟,以及泽将脸浸入冰冷的,哦不,应该是温暖的水里。然而此时,车窗外的沿路边已经长出了依稀的油菜花,南国,大致已经是春天了。我能够想象,在这条路的所及处和延伸处,铺着多少不可想象的故事和秘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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