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戒和尚

2017-08-19 加入收藏 阅读 打印 来源:互联网 分类:记叙文 共有条评论

不戒和尚
8528字作文:   1  予穆青:  当马车驶过一片山时,见得满山绿,心中恍然。平日关在楼阁里匆忙过日,忘了已是春。曾与你说春日读诗,哪料世事坎坷,如今江湖失散。你在三月离去,自此春色尽失。  2 


  
  “冷……”我把所有外衣脱下盖在他身上,却还是无济于事。我看着他服下寸冬后,想起阿娘藏书阁中的医书,曾记载着这种病的疗法……所为何法!所为何法!我紧紧抱着他,满心绝望,焦急地搜寻着脑海中有关的记忆碎片。突然,那个法子浮现出来。“赤身相拥,服下寸冬,药性中和……”我一时怔然,却又有些忐忑起来。“昭华,你体谅一下。”我心下一横,脱下里衣,继而抱紧他。他似是察觉了什么,试着推开我。他声音微颤,“穆青,你……不用这么做的……”“你想好了……这样的话……你的名声就要毁了!”毁又如何?始终不悔。名声?名声怎会重过你?我心道,继而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姑娘,哪来的名声被毁一说?再说了……”话还未落,他已沉沉睡了过去。“你是我的昭华啊。”我笑着说给自己,还有满山的落叶。次日清晨。我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暗自庆幸退烧了。宁玄烨醒来后,我扶着他坐在小毛驴上,“这个……小毛驴,不比千里马,你将就一下。”他垂眸,低声道,“我觉得这样挺好。”我道:“先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裴老将军。”我还是有点不放心,站在小毛驴旁,亦步亦趋,生怕大病初愈的宁玄烨从上面掉下来。虽说不高,但是有个垫背的总归是好的。到了沼泽,宁玄烨脸色倏然一紧。我取下桶放至地上,观察了一会儿。我整个人站进去后,然后对宁玄烨说道:“你看看能不能进来。”
  
  他身形一晃,但还是进来了。只是进来以后有些紧迫,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宁玄烨笑了笑,“这个桶是用来干什么?”我道:“洗澡。” 他没想到有这么一出,咳了两声,红了耳根。我解释道,“用来过沼泽。我等下背对你站,你负责给我递石子,可行否?”他点了点头。曾得知他生性怕水,过沼泽更不用说,他紧紧地扯着我的衣袖。中途桶颠簸了一下,他忍不住喊了一声:“穆青!”我一惊,桶果然下沉非常快。心中不是不慌张的,只是退无可退。“我在!”一发,两发……几番周折,终于到岸。到岸后,桶已经深深陷入沼泽地。宁玄烨和我都松了一口气。他几乎站不住,我过去扶着他,道,“你别走了,我背你吧。”“不行……”“抱你和背你,你选一样。”“……”“那我抱了啊。”“穆青!”他微愠。“皇上,上马吧。”我拍了拍自己的肩,心中盘算着归程的路,一场大仗,无可避免。身后,朝霞云边初染,天阔云白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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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平八年,班师回朝。
  在秋风覆暖的霜降时节,宁玄烨在兴元殿设下盛宴,款待众臣并许携女眷,以此庆功。数不清的琉璃走马灯流光溢彩,点亮每个人眼中的倒影,天际绽放的烟花照亮了半边天空。一室金碧流转,觥筹交错,灯火通明如昼。宁玄烨眸光如水,抬眼看向台下静默的那人,眼底尽春风。我一回头,就撞进他眼中的澄明月色,对视片刻后,心下一震,而后恍然梦醒,举起手中的酒杯敬他。宁玄烨弯了眉眼对我笑,淡淡的酒意在脸上泛开。一时间,众臣继而纷纷向我敬酒。有人说:“果真英雄出少年!”有人说:“一眼识中你非池中物,果真今时不同往日,赏面喝下这三杯薄酒吧!”“……”满堂阿谀奉承,意料之中,于是杯杯饮尽。宁玄烨放下酒杯:“人人皆道珠联璧合,既然如此,那我就与穆将军珠璧成双,正如战中的默契。”他站在灯下,笑意不减,使满堂的琉璃灯都失了色。“朕留珠,你执璧。若有心识此珠,此璧定然也识得!穆将军……意下如何?”我拱手行礼:“谢陛下隆恩。”我看向宁玄烨的掌心,珠璧在握,珠光泠泠,璧影灼灼,相照却无波。彼时笑声,鼓声,琴声混杂在一起,被三分秋风吹散,心中却七分暖意。我心道:他果真是面若寒冰,心却似柔水。
  次日,青云殿。当我跨入门时,正好碰见他把高高的一摞奏章扫到桌下。“怎么了,发那么大脾气?”我蹲下,把扔了一地的奏章,一一捡起来放回他的桌面,却无意瞥到“立后”二字。“西北战乱方才平定,残党未除,外敌虎视眈眈,京都子弟却……醉心风月!”“卖官鬻爵之事,已不是一日之事。这些奸诈老臣……口口声声与朕说选拔贤能,现在看来,都是一派胡言!”我道,“臣明白。”暗暗叹了口气,心下却隐隐作痛,许是旧疾,许是要失去的前兆。
  
  这些天,奏折像雪花一样飞向宁玄烨,都是立后一说。若说一月前只有一本,那么今日该有数十本。而后,静安阁。宁玄烨笑道,“穆青,你快来尝尝,这坛天梦酒,真真回味无穷。”我道,“陛下,该立后了吧。”顿时,笑容凝滞。他紧紧抿着唇,手攥成拳,肩膀微微起伏着。“你说什么?”早就知道的。两个人僵持着,我拍了拍衣上的尘,“柳家的女儿着实不错。”纵然千般喜爱,不敌俗世眼光。“倘若大亲,还是觉得鹰的花纹更适合陛下。”无谓知相思。“西北一事有我,不必挂心。”他道,“倘若我说不呢?”“陛下又何必呢。没有结果的事,就别再白费力气了。”他紧紧抱住我,“晓看天色暮看云,你知道下一句是什么。”我清楚地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但却没办法回应。我道,我笑了笑,道,“这本来就是一场游戏,我也不过是一枚棋子,哪来那么多儿女情长。”他微惊了一会儿,放开了我。
  大婚那日,我没能赶得上。只身处于塞外边境,徒留沙海残云相伴。在晚上也会想起前尘往事,温暖的部分,只有宁玄烨和阿娘。有时候会想,我一生中,有那么多如鲠在喉的疼痛,直到他来了,才变得值得忍受。青梅竹马也愿伴,举案齐眉终成妄。
  一切平定后,再无容身之处。
  帝皇君子心,只叹有悔独恨。
  不久,元阳城散播着我会胡人语言的消息,之后大臣们便大肆宣扬为叛国。宁玄烨迫于众臣,也许是迫于,也许是计划,将我下放大牢,几番酷刑后,他轻声唤我,“仲良,朕的仲良。”我抬头,只看到他的眼泪掉在稻草上。我知道。我知道。你有你的理由。那就这样吧。只是我已经不想再问一些儿女情长的话了。没有意义。赏我一刹关欢喜,赏我一丈刺杀。“昭华……我是废人了,所以,弃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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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平十八年,退隐白城观。
  腊月初五,予昭华:
  近来染了风寒,与当年你的病差不多。不过也都是小事。想来,不知道你的药丹可有按时吃?不过想到有太医为你掌管,已然觉得自己过虑了。我出家皈依佛门,是为了前半辈子为你祈福,后半辈子还俗陪你。若是福气耗完,那我再回去当我的和尚,祈我的福,等祈够了,再回来陪你。归根到底,想一直做你的子民。能看着你子孙绕膝,有妻如花,有子如玉,远远地看着就好。我可以脏一点,可以坏事做尽,但是你不行,你要一直高高在上,皎皎如月,这样无论我在哪里,都能一眼就看到你,不至于堕入深渊,万劫不复。虽说是个和尚,却难逃红尘,亦不戒酒,戒肉,看上去实在顽固不化。咳嗽加重,暂且结笔。
  
  腊月廿二,予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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